firesotne的部落格

從此，回到老家，再也沒有阿媽側睡在旁了。
從阿媽送加護病房的那天，我獨自睡在房間--那間從小和阿媽一起睡覺的房間。
當天是七月半，午夜之後的狗吠不止，我很害怕。
8/17，阿媽走了，
守靈的那幾天，家裡燈火通明
隨時都有人在家屋活動，
9/5送阿媽入殮，出殯
阿媽真得走了嗎？

當夜晚，大家各自就寢
夜晚的寂靜使得一切原是細微不察的聲音都被放大
我無法克服對發自內心所聽到的幻音的恐懼
或許是想像
冰箱運轉、日光燈管的共鳴、蟲嘶、夜裡起的風，以及可能是任何一位伯父
夜晚起身為避開其他家人的悄聲行動，我凝聽著我不想聽到的聲音
黑暗被放大，孤獨被放大，對未知的恐懼被放大
阿媽你在我身邊嗎？
您會用什姿貌回來探望我們呢
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克服
但天生膽小的我
卻如何也不能面對夜一人獨眠的害怕

我想像在兒孫不在身邊
您一人在空盪家屋的感受
這是您隨時都把收音機放大聲響的緣故嗎

聽覺是有選擇性的

今天早上
我在自己小書房裡
聽著三伯掀開飯鍋似乎發現飯量不足而再打開電鍋的聲音
細聽二伯瑣碎的嘮叨 以及想要拿取花生糖、旺旺仙貝又再三斟酌時塑膠袋被揉捏的聲音
不知為何
我聽到的是我自己的感受
雖然沒有畫面
但我想像著三伯看到飯鍋不再有隨時為他準備著充足白飯的感受
他是否意識到分家的必然性
我想像著二伯雖腹饑仍不願與母親和我們共餐而伺我們離開廚房再進食的樣貌
那筷子可能對桌上的肉食再三考慮是否夾取而夾取又放下
就像他一手捏著糖果，口中唸唸有辭，
好像連吃一顆糖都必須有充份理由
而大伯來回踩著步伐一樣避開我們用餐的巡邏
然後一樣地
在我們一家離開後又馬上進入廚房用餐的速度
好像十分不堪
我心底聽著我不想聽到的聲音
因為它會將畫面送至我的眼簾
雖然我未目睹
可是我的內心在告訴我發生的事情

我不喜歡這樣的凝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