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esotne的部落格

身高不到87公分的妳，應該坐車不用買票吧？
想像妳在月台等候火車進站，
看著龐然大物駛進車站，
可以想見妳一臉驚恐吧？
兩歲幼稚的心靈，或許一時無法分辨巨大與有害未必有直接關係。
就像今天去后里馬場，
眼前高大、跺步、鼻孔噴氣的馬，和兒歌裡的馬實在相距甚遠。
妳寧可去玩園區裡老舊的盪鞦韆、溜滑梯，
媽媽實在有點失望，
原以為年幼無邪的孩子，看到動物又大又黑的眼睛會被吸引，
我一直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鴕鳥的圓眼與長睫毛，
發現野生大型動物的野性與靈性都在那雙深邃裡。
而小嬰兒的眼睛在未受社會習氣、教化、傷害...種種直到變得無神或隱藏自我之前，
不也是那樣的眼神嗎？
唉，這一切純粹只是我的幻想。

當然，我也開始幻想帶著妳去坐火車。
然後，興奮或者害怕的妳，在人擠人的車箱裡失控。
可能是向完全陌生的旁人講話，
可能是想摸車上任何按鈕或開關，
也有可能不願意坐在位置上，想要走來走去，
還是一直黏在媽媽身上，不願意下來。
我多麼希望妳像一隻安靜的小貓，
就無助且全然地依偎在我身上。
當然，已經牙牙學語的妳，也會忽大忽小聲地囈語，
問我，旁邊的阿媽在做什麼？問我，為什麼要開花？
我或語焉不詳、或輕聲細語、或語無倫次，
可能惹來旁邊乘客的會心一笑或置若罔聞。
我們以再平凡不過的方式，嘗試妳人生第一次的火車之旅。

真得忘了自己第一次怎麼搭火車，
記憶中，小學曾和媽媽一起搭客運回外婆家。
媽媽手心微微冒汗，一年到頭從未外出，深怕坐錯車、下錯站。
而打從第一次自已搭車通勤上學、上班，
好像也都是在這種深怕錯過的擔憂之中。

兩歲的妳，好像開始想要擁有自己的世界。
不願意吃飯，會說不要，
大人急於餵食，妳會搖頭說︰我這裡還有。
當妳發呆，我注視妳，妳會像被人打擾了一樣的生個氣。
後來，妳發現了桌子底下是另一個世界，
開始沈浸躺在桌下，和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

打從出生，妳就不是太安定，
當然也可能是媽媽太焦慮，總覺得照顧起來很累人。
抱也不是，躺也不是。
漸漸長大，會爬會走更是要緊迫盯人，
深怕一個不察妳會受傷。
我一直以為妳不會黏我，
或許是對自己能否勝任母親信心不足，我似乎卑屈地迎候妳的依賴。
當妳牙牙學語，努力唸故事成為我不敢倦勤的工作，
而當語言和意義聯結，除了短暫一時的應和說好，
妳愈來愈懂得表達自己。
說不要，變成妳現在的習慣，而我就淡化再淡化地面對，心想，那只是一時的。

而當我發現妳也需要自己的空間時，哪怕只是短暫地發呆，
我才驚覺，妳已經開始不屬於任何人。